高尔基《在人间》——石头也有它的用处 （Maxim Gorky）
这部自传体小说，以第一人称书写。主人翁阿辽沙从小就踏足社会，他在城里大街上一家“时式靴鞋”店里当学徒，饱经欺压，在决定逃跑之时，被沸腾的汤浇在手上，送进医院，之后回到村子。他有一个善良慈爱的外祖母，和一个冷漠专横的外祖父。他的弟弟柯丽亚在他回到村子后的某一天死了。阿辽沙经常跟外祖母上森林去，采有疗效的野草卖钱帮助人。森林使阿辽沙感到精神上的安静和舒适。然而，随着见闻的增长，他“渐渐感到这种善良的心地被童话弄成了盲目，不能看见，也不能理解苦难的现实生活的现象。”
外祖父给他在外祖母的妹子玛特辽娜·伊凡诺芙娜那里，找到当绘图师学徒的工作。外祖母的妹子是个唠叨、脾气大，每天抱怨自己的生活、孩子和媳妇的老婆子。“我看亲戚之间打交道，实在比外人还不如。p56” 在那里，阿辽沙的工作很多，他兼任女佣的职务，主人华西里并没有教他画图艺术。当华西里决定教他之时，老婆子狠狠反对他“把本领教给外人”。阿辽沙的生活，枯燥忙碌。他饱受虐待，最后逃跑了，到善良号轮船当洗碗的小伙计。在轮船上，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，他没有再逃跑。他的船上生活，却可耻地结束了，——他被污蔑当小偷，回到外祖母那里。
阿辽沙过了一段捕鸟卖钱的日子，直到外祖父再次把他带到外祖母妹子的家里。他待了一段日子，又到皮尔姆号轮船当洗碗工人。两次的轮船工作经验，让他开拓视野，他历尽坎坷，遇见形形色色的人。他分外喜欢阅读，阅读了大量的书籍。当他在生活苦闷的圣相坊工作时，就经常把那些故事和经历，讲给同伴们听。他也在圣相坊演出自己编造的喜剧，“一心想在人们心中引起纯真、自由而且晴朗的欢喜”p266。尽管如此，他并没有常久地在圣相坊工作。他巧遇华西里。华西里承接了工程，让他当监工……
“时式靴鞋”店学徒 → 会测师学徒 → 善良号轮船洗碗工人 → 捕鸟人 → 会测师学徒 → 皮尔姆号洗碗工人 → 监工
高尔基对人物的刻写，格外成功，爱吵架、喝醉、讲人坏话的小市民，少数正直或有教养的人等，无论从外在形象、内心活动、还是性格特征，每一个人物都像活生生地在我们四周走动、生活，每一个画面都像在我们四周上演着。他一些句子也充满诗意，令人沉醉。原来他是写剧本高手，也擅长写诗，这两个特色都在《在人间》里充分体现。在高尔基笔下，似乎没有绝对的好人，绝对的坏人，——那不正是现实的写照吗？可恨之人，必有可怜之处。工人生活的贫困、苦闷，对女性的不尊重等，表现得淋漓尽致。家庭生活的无奈、困顿、烦忧等，也血淋淋的展示在他笔下，“他好像被人踩住了身子，手脚也动不得了。p65” 老婆子抱怨，“生了孩子，养大了，使他们成人——为什么呀，给他们当老妈子……p68”
这本小说原本在数天之前就快读完，但生活在人间，在人间啊，总有那么多事情，像泥沼似的把我们困住，双脚下陷。当然，我是幸福的，我跟作者身处的那个时代背景、他经历的生活，迥然一个天堂，一个地狱吧。然而，作者遇见的丑陋的事情，不也依然在我们四周上演吗？近的、远的，在不同的时代，不同的国土，同样的人间，周而复始。
文中很多内容，富有哲理，让人反复咀嚼。是无奈、是屈服于命运也好，是豁达、是看透人生也罢，雅可夫说，“要淹死的，准要淹死的……谁也不知道自己要死在哪里。有的人吃了蕈菌，一下子就死了！成千上万人吃蕈菌，吃死的却只有他一个！蕈菌有什么过错呢？” p203 “你当我是石头吗？石头，你也得可怜它。石头也有它的用处。街道也得用石头铺呀。万物都应当爱惜，没有一样东西是白白存在的。沙算得什么？沙上也会长出小草来……”p206 当伊凡·伊凡诺维奇被人骂“鬼东西， 活着又干么呢？”他答：“鬼也要活着呀……活着，是快乐的呀……”p207
尽管刻画了庸俗、丑陋的人性，无尽苦闷的社会生活、人间疾苦，却不乏高尚与坚毅，善良与美好的部分。比如阿辽沙和厨子斯穆勒话别那一幕，温情而伤感，——斯穆勒把一个五彩嵌柱的烟荷包，塞进“我”的手里，举起来吻了，再把“我”稳稳地放在码头甲板上……尽管阿辽沙历经苦难，他还是与环境斗争到底，“我必须把自己改变一下，要不然我便会毁灭了……p369”，“我怀着一种也许可以设法进学校的希望，出发到喀山去了……”p369
“在人间”最初吸引我的段落，是因为主人翁在鞋店的遭遇，跟父亲少年时有相似处，可读着读着，发现虽然不尽相同，许多情节人物，都足以与周围好些人事物对号入座。这是写实派的经典之作吧。
香港大明出版社，楼适夷译
2017-11-28
译者的功力也很了得～谷歌了一下，才晓得原来是中国著名的作家呢。
回复删除阿reen也看过这个译本？真的很棒对吗=)
回复删除你说之前，我竟没想到去找一找译者背景>.< 很少见到翻译得这么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