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莱国花

自迁入现居单位，窗外林木便成了养心美景。每天清晨，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，光线透过树梢，洒落窗前，那是一天最动人的时刻。“我们好像住在国家公园里呢！”我常依偎在伴侣怀中，呢喃不肯起床，感觉像多年前牵手徜徉在姆禄山国家公园，累了就回到林中小屋休憩，耳边鸟鸣如歌，聊着、聊着，沉沉睡去，——美好的经历日日复习。

窗外的林中有参天大树，豆荚垂挂；也有低矮灌木，花朵绽放。每逢清晨和傍晚，百鸟齐鸣，好不热闹。有时凶恶的亚洲辉椋鸟瞪着红眼飞到窗前，毫无顾忌地拉屎；有时肥胖的山猪缓步穿行在灌木丛间；偶尔还看见高傲的山鸡飞向小径，啼叫声响彻林间…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片茂盛的灌木五桠果：椭圆大叶，叶缘带齿，纹路清晰，开出五瓣黄花，花朵如手掌大，红色的果实像花又像果，真好看。初搬来时，我被它深深吸引，从书架上抽出《新马热带植物》查阅，才知道它叫灌木五桠果，本地树种，马来名“Simpoh Air”, 也称“Simpor”，学名是Dillenia suffruticosa。在甘榜，村民用其叶包裹食物。我心痒难耐，想着自己爱用香蕉叶、椰叶、竹叶和班兰叶包裹食物，但是对这灌木五桠果的叶子却一无所知。人们究竟用它来包裹哪些食物呢？

伴侣知我爱吃天贝，每次采购，总不忘给我带上一两包。一天，他带回一包特别的天贝：外层用褐色的纸，里面又用一片大叶裹得严实，好有古早味。打开一看，那不正是我日日瞧见的灌木五桠果叶吗？我喜不自胜，虽然那叶子显然只用来包装，并不像香蕉叶、椰叶等能够增添香气，我还是满心欢喜……

曾吵着伴侣择日一起到林边剪几枝灌木五桠果的枝条回来扦插栽培，想着一大株植物在白色花盆里，摆放在客厅定然苍翠欲滴。后来却改变了念头，毕竟窗外就能看见生机勃勃的灌木，何必再费心思搬回家打理呢？再者， 灌木五桠果是林中植物，受益于阳光和雨露，硬把它摆进家里当装饰，它总要不高兴的。植物一不高兴，能长得好吗？想必奄奄一息。心念一转，不如剪些灌木五桠果的叶子，用它包裹些糕点送朋友，别致又有心意；或用来拍摄美食与艺术品，别有野趣？

我想呀想的，始终未付诸行动。灌木五桠果花开花落，它也许知道我的心思，也许不，反正它无所谓。灌木五桠果的花期通常只持续一天。然而，整株灌木上可同时开出多朵花，由于花苞接连开放，不注意，不易发现今天的花，非昨日的花。一朵灌木五桠果的花生命短暂，植株整体上却给人生机勃勃、花开不断的印象呢！

参加《城市生活的自然写作》工作坊的徒步活动时，一行人走过木栈道，来到林深处。刘克襄老师指着一旁的灌木丛说：“这是文莱的国花，灌木五桠果，果实很漂亮的。”我一愣，感觉又一道闪电劈向心头。先前提过，由来自台湾的刘老师向我们介绍本地的油棕幼树，无地自容！此时，天天相伴的植物是邻国的国花，自己却一无所知，更叫人难堪。

在沙拉越短暂执教时，伴侣曾漂洋过海而来，除了飞往姆禄山国家公园，我们也驱车从美里出发，两小时左右就抵达文莱首都“斯里巴加湾市”。那是传说中面积小，依靠石油和天然气资源，人均财富却在亚洲名列前茅的国家。宏伟的努洛阿曼皇宫每年国庆日和开斋节开放门户，迎接国人和游客的参观。浮在碧水之上的奥玛尔·阿里·赛福鼎回教堂宏伟而肃穆。市区里的腾云阁和中华中学，展示了文莱对多元文化的包容。市中心的水上村庄和高脚屋，更为这片土地增添了独特的韵味。若问我文莱的国花是什么？这一念头倒从未涌现过！

国花象征一个国家的文化、历史与自然特征。灌木五桠果在文莱的热带雨林中随处可见，是文莱原生态植物的一部分。在文莱与其他马来文化圈中，以其叶子包裹食品，则反映它在当地生活中的实用性，体现马来文化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。灌木五桠果象征着文莱的坚韧和适应能力。

刘老师和同学们继续讨论林里的其他植物，而斯里巴加湾市的高脚屋区和水上村庄的河岸，却隐约可见一片片灌木五桠果的大叶飘落水中，穿过时空，向我漂来……

连结：叶家乌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