悔

‘咔嚓’照相机捕猎那和气团团的一幕，一家三口的爱心，温馨结合而成的美满家庭映入那画面。他们的眼神一致，坚固的爱组成了一股力量，足以阻挡一切风暴。她看著那张照片，打从心底涌出一股温馨甜丝丝的感觉。她沉醉于爱的漩涡，留恋遥远的从前。

她终于回到了那所房子。简陋的家具带出朴素的美感。突然，吵杂的声音传来了，由远而近，由近而远。渐渐的，这声音给扩张了，充塞在四周的空间。那是爸妈的吵架声，她的头剧烈地痛。她不断地挣扎、狂啸；挣扎、狂啸……

醒在悠悠的黄昏，太阳宛如一枚蛋黄，给插在树梢上，破了，染黄了整个天空。破了，她的心也破了。

屋外是邻家的爆竹声声，屋内是木鱼敲击声声。衰弱的爸爸紧紧地吻着妈妈，吻在白如纸的脸，吻在有红紫痕迹的颈，吻在冷冷手，一遍，又一遍。

偌大的房子仿佛结起了厚厚的冰，还有她空洞的眼神。

新年时她放的烟花多么亮丽， 除夕夜妈煮的饭菜是多么的美味，元宵夜爸点的爆竹是多么的响亮！

爸中了维他命M的毒。毒素蔓延至他的偏体，无情的细胞亦相应活跃起来。同甘共苦的妻子开始守着寡。在庞大的房子里，妻子守着空间，守着孤独，守着心里的痛。

妈妈哭老了她脸上的皱纹。人生真的如戏吗？她再也握不着妈妈的手。带走妈妈的，是那条绳索？抑或爸爸的残酷？她再也听不见妈妈的声音了，在新一年的喧嚣。

屋外的鞭炮是那么的响亮，道姑在不停的敲打着木鱼。

她听见爸爸的声音，

只要你给我一个微笑，
只要你望我一眼，
只要你能够幸福，
只要你摸摸孩子，
只要你愿意回来，
我永远永远等着你......

在鞭炮与木鱼的交响曲中，地球依旧不停的旋转。

《中国报·绿频道版》2000-02-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