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鲜尸体



刺身也叫生鱼片,以前我见到它,就像新鲜尸体出现眼前,无法猜测怎么有人爱吃。极难忘记的,还有一则读过的新闻:吃了生鱼片,脑袋找到囊虫。

第一次挑战“新鲜尸体”,是在狮城实习期间。在那里,到日式餐厅用餐总得排长龙,等上四、五十分钟才能就座并不稀奇。生日那天,经理拉着一班同事带我到日式餐厅庆祝。我心里掠过一丝灰暗的阴影,转念又想,日式餐厅里也有熟食吧!

章鱼、鱿鱼、肥鲔鱼等刺身躺在精致碟子里,被侍应生端上桌时,同事们脸上大放光彩。当中有个年纪最小的实习生,夹起筷子,对准碟里的三文鱼刺身就要伸去。经理瞟了他一眼。
 
跟寿星抢吃?

没关系,你……你们……吃吧!

客气什么?当然是让寿星先尝呀。


肥美的三文鱼刺身,一闪游来了我跟前。芥末呛鼻的撩弄使它迫不及待想跳进我口中找解药。我感到脸上一阵青,一阵白。在十来只热切目光的注视下,我蹙眉闭眼张开嘴,勉强让生鱼片跳进嘴巴,经理才慢慢缩回她夹着筷子的手。

怎么样,很鲜美吧?

我不让生鱼片在口中滞留片刻,立马吞咽进喉咙,努力忍受不让恶心从喉咙深处爬上来,未回答,同事们早已动了筷。他们享用生鱼片,脸上表情陶醉不已,只差把舌头伸出来舔一舔……
 
要不是听我娓娓道来,如今结识的朋友,很难找出过往我对生鱼片敬而远之的线索。饮食习惯是否跟着环境走我不确定,只知道伴侣吃生鱼片满足的表情深烙心海,与他朝夕相处之下,我开始能消受原汁原味的生鱼片,逐渐青睐它肥腴滑嫩、入口即化的感觉。

什么,你爱上吃新鲜尸体?

老友发狠取笑我。


《中国报》2014-05-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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