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飞行表演的约定

50年，新加坡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乡区，发展成一个什么都有的城市……

去年的新加坡国庆日，和伴侣到海滨广场见证新加坡建国50年历史性一刻的盛典，——50年，新加坡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乡区，发展成一个什么都有的城市，繁华先进，世界瞩目。

在一片碧绿的草坡上，到处是身穿红衣的人们，就像是爱国心迸出了血液。他们手举旗帜，脸贴“I Love Singapore”、“SG50”等贴纸，主持人站在舞台上，精神亢奋，语调激昂，带动现场气氛。五架战机率先以“五星”队形疾速掠过滨海湾上空，向新加坡已故建国总理李光耀致敬。当国歌奏起时，悬挂巨型国旗的直升机在另外两架直升机护送下，缓缓飞过蓝天。天色显得特别的晴朗，人们昂起头来，“阿帕奇！阿帕奇！”有人呼叫得那么激烈。

 

 

 

紧接着，可疾速截击的F-16战机排列成竖立的“50”队形，在空中飞过。超级美洲豹直升机、C-130大力士运输机、KC-135型空中添油机等不同用途的军机，也破空而过，呈现飞行演出。战机的花式飞行动作姿势优美，有的一快一慢，有的翻腾飞翔，有的呈“箭头”队形，在宽阔的天空划下长长的白线。它们的咆哮声把外界的一切声音都隔绝了，震得大地麻麻的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武装部队顶尖特技飞行团队“黑骑士”（Black Knights）的雄姿，视线就像磁铁遇合一样，紧盯住被战机劈开两半的天空，是那么的兴高采烈。

   

  

“想不到你对战斗机那么感兴趣，”伴侣说：“下次新加坡举办空军开放日有飞行表演，我带你去看吧！”

SG-50的庆典已过去，我和伴侣完成了一次居家搬迁。在新环境中，好像把我们要看飞行表演的约定泄露了似的，不论黑夜白昼，时时都有战斗机从组屋楼顶上擦身而过，撞击在天空。那轰轰的叫声，和平常的飞机不一样，它震耳欲聋，不管坐着写字，躺着看书，站着煮饭，堵起耳朵都躲不开。在那样的时候，我听不见键盘的敲击声，听不见古典乐，听不见走廊上小孩子在踢球，也听不见远处工地在施工，我听不见任何声音。

战斗机频密的音爆，让我想起白先勇的小说<一把青>。也许，我应该把小说跟现实生活联想起来，——在邻近学校里，说不定有个女生跟小说主人翁朱青一样，飞到上空练机、在那儿打转子的小空军是她的情人哩。她的情人也对师母说：“不是我故意犯规，惹老师生气，是‘朱青’把我的心拿走了。真的，师娘，我在天上飞，我的心都在地上跟着她呢……”

行文至此，伴侣忽然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来，问道：“这个周末是空军开放日，你要不要去看飞行表演？”

战斗机听见召唤似的，一刹那之间，说来就来了。它擦过楼顶、撞击天空，轰轰的声音从楼顶的地方波涛汹涌地淹盖进来，在耳膜上穿啸，撞得我脑门都快要裂了。

啊，如果可以，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战斗机的样子！

2016-07-29《中国报》诸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