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张会计脸
一天，水墨画班同学L忽然问我，是不是一名会计师。“你看起来像是那种赚很多钱的专业人士。”她补充。乍听之下，我一张脸忽然中了风，嘴角歪去一边，眼鼻也皱了。随即复归一笑，答曰：“我只是一名小编辑！”
如果说，专业人士有属于专业人士的面孔，那么在转换人生跑道以前，我虽非会计师，倒也是名建筑领域的专业人士。只是嘛，我离开原来的行业整整十年了，难道面容依然不改？何况哪有什么专业人士的脸呢？
从外在来说，我一般素颜，衣装简便，脚上一双灰白布鞋，肩上拎个卡其色布袋，没有名牌包包，没有高跟鞋，没有大衣，没有香水，更没有私家车出入接送——哎呀呀，对了，她说的是会计师！莫非指的是斤斤计较，在钱财上善于计算的刻板印象？
我和这名同学的相处，从来没有过钱财上的交涉呀！我们每周见一次面，两人认识未足三个月，不曾一起用餐，不曾帮对方购物，当其他同学忘记带色料之时，我还是首个把色料拿出来，借给对方的也！
别人的观感从何而来，我们无从揣测。提及会计师，倒想说说我素来对账目可是敬而远之。求学时期，每当班上、学会或制服团体选理事会，我总会预先申明：你们让我当什么都行，就是别选我当财政！踏足社会以后，与老同学出游，不管曼谷、金边、还是巴厘岛，用餐费、住宿费、交通费，需要整理账目时，我都高举双手投降，由老同学代理。说我像会计师，太抬举我了！
往昔熟悉我者，倒常说我像艺术家！换句话说，指的其实是有点“不修边幅”吧！——马尾松散、衣服不烫，有时候手肘上会留下墨迹呀、水彩什么的。嗯，有者也提过，欢玲她脾气有点古怪，兴之所至时，老说个没完；若兴致缺缺，一张脸则明显写着“生人勿近”；她虽然随和，可是对于一些看法，却非常坚持己见……
不管同学指的会计师是一种外在形象，还是性格指标，我想这些年与伴侣朝夕共处，两人皆有了改变吧！就像诺贝尔奖得主辛波斯卡写的《金婚纪念日》，初读不由得战栗：
他们一定有过不同点
水和火，一定有过天大的差异，
……
紧紧搂着，他们窃用、征收对方
如此之久
终至怀里拥着的只剩空气——
……
某一天，问题尚未提出便已有了回答。
某一夜，他们透过沉默的本质，
在黑暗中，猜测彼此的眼神。
……
这两人谁被复制了，谁消失了？
谁用两种笑容微笑？
谁的声音替两个声音发言？
……
（截取）
我和伴侣新婚期已过，可七年之痒还没到呢，若有机会共度金婚，两人得非常长寿才行！跟伴侣在一起，我的衣服渐渐烫得板正（伴侣爱整洁），心情再不好，也想方设法排遣掉（谁乐意把坏情绪带给心爱的人呀！）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，对处理账目有了头绪，也建立了正确的理财观。至于“谁被复制了，谁消失了？”也许不必那么悲观，在爱人眼里，本来对方就是自己被切割的另一半呀！
链接：叶家乌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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