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毛的猫

我怕猫。一次，同事说：“我猜你喜欢猫。”“为什么？”我一脸好奇。同事分析道：“我觉得人主要分两种，一种爱猫，一种爱狗，而你是喜欢猫的人，需要自己的空间，不乐意时时被打扰。”并告诉我，她喜欢狗，狗热情，不似猫冰冷冷的。我想了想，其实我怕猫，也惧狗。

我对传说中有九条命的猫，曾经有着无限恐惧的想象。大概听过黑猫跳过，尸体会起身的传说吧，儿时我一个人睡，三更半夜猫在窗外叫，好像鬼婴哭泣，凄凄惨惨，我全身鸡皮疙瘩。当时还是孩子的我，怎知道猫在叫春呢！当猫跳上窗框，在黑暗中以发着蓝光、绿光或黄光的眼睛盯着我瞧，我骨头也发寒了。我把脸埋入被窝里，还是禁不住打起颤来。二姐家就因为一只黑猫从窗口跳入，吓坏小孩，双眼翻白、口吐唾沫、全身抽搐，患急惊风赶送医院。看见亲爱外甥一双小手被穿刺吊水，我的心好疼。啊，可恶的猫！

我们家门前，有一个荷塘，水草悠悠，大鱼小鱼游来游去，那里是天堂。邻里的猫不知谁最先发现了鱼，溜进我们家虎视眈眈。荷塘里的鱼愈来愈少，天堂成了地狱。我不确定是像蜥蜴又像壁虎、母亲口中的大伯公蛇（石龙子，Common Garden Skink）偷吃了鱼，还是猫把鱼儿吞进肚子，它们都常鬼祟出现于荷塘边。双亲见到猫，一定会跺脚、泼水赶走它们。猫爱拉屎在菜地上，臭气熏天；铲走了隔天一失神，还是会踩上，把双亲给气个半死……

直到大学时期，猫依然爱吓唬我。记一个深深的夜，我与室友已入睡，忽然抽屉传来猫叫声。拈亮瞪眼、拉开抽屉，啊，果真有猫！我们尖叫着冲出房间，猛敲隔壁舍友的门求救。猫咪被马来舍友温柔、爱怜地抱走了，我们才松了一口气，往后不在房时，窗口必合上。

宿舍的走廊尽头，有一排高高的垃圾桶，常垃圾满溢。流连宿舍的猫老探身垃圾桶内，把饭盒里的残羹剩饭，一股脑儿掏出来。那些黑色酱汁、红色参巴酱等，替长廊染上肮脏的五颜六色，臭气熏天。每一次穿过长廊，我都垫高脚尖、捏着鼻子，尽量闭息也难免发出作呕声。有时猫们还厮打起来，一声比一声尖锐，实在讨厌。

在大学城Mamak档，我像老鼠，猫一出现脚边或跳上桌面，我就惊慌失措。“为什么你那么怕猫？”系友问。“我怕猫的毛。”我顺口回答。指的是忽然有猫在脚边磨蹭，感觉就像有只冰冻的手，冷不防从后颈摸了一把。系友们听了，笑得前仰后俯：“那我们把猫毛剃光，你就不怕了。”往后，多次以秃猫取笑我。

后来与哥同住，我第一次感受到猫不那么可怕。邻居的猫喜欢哥哥，他一回来，就从墙头跳下，在他脚边翻起肚子躺下。哥哥一抚摸，它眼睛就闭上，乖巧柔顺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。哥不在，我唤它，它自矮墙上投以睥睨的眼神，傲慢得很。

与伴侣生活在一起以后，他举凡小动物都爱。校园里的猫，他费尽心思唤，猫爱理不理；每逢长假食堂不营业，猫才越过马路，守在门外等他喂食。猫太聪明！

喵嗷，喵嗷——日久我不再那么怕猫。香港作家韩丽珠在面书上发布了许多有关猫的图文，生动有趣，让我更觉着猫的可爱。

至于剃光毛的猫，光想象就毛骨悚然，应该很像外星物种吧！

链接：叶家乌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