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车很凶的女乘客

闲空的周末，父亲也开着车子，带我们北上吉隆坡找叔叔玩，南下金山瀑布戏水去。

文章写在你离开的前一天。当时也翻出了这张旧照片。你也许不知道，我时刻想念你。我不说，我不说，我从来不说。我不想增添你的忧愁，以及对孩子们的想念。然后你就离开了，永远地离开了我。——不，你往生了，但你的爱，你的关心（是关心，不是担心，不久前你这样告诉我），早已结合在我的心里，我的骨里，我的肉里，我的血里，我的呼吸里。我会永远永远想念你。

 

天上一天，人间一年。初来乍到，你在天上，还习惯吗？愿你在极乐世界，自由自在，无牵无挂，只有欢乐，没有痛苦。我仿佛又看见你，赤脚踩在花园里，锄草种花清洗荷塘堆砌山水……你的体格，是那么的强健。你的样子，是那么的帅气。就连邻人，也禁不住悄声告诉我：你爸很帅！

朋友叫我嘿，开车很凶的。呵，我确实有过开车很凶的记录：横冲直撞，管它交通灯前亮着红睛，不煞车，硬闯去！我并非买了新车太神气，而是考车那天，被鲁莽司机撞上，车子就像乌龟被人猛踢一脚，翻了身，两脚朝天，又重重地摔回地面。我吓破胆，惊破魂，眼前交通灯恍惚视之不见。闯交通灯的考生当然不过关，唉，人生初次面对“肥佬（Failure）”，回到家，我却理直气壮：“莫名其妙被撞到，谁都吓坏啦！连考官都吓到脸青青，讲他监考几十年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！”

 

父亲摇摇头，不以为然：“在路上开车，随时都可能被撞到，如果每个人被撞到就闯红灯，闯红灯就没错，那不是到处发生车祸！”父亲一句话，我哑口无言。原以为不给咖啡钱“包考”、凭真材实料可考到驾照的我，后来得面对重考。两次考车费加起来，不也跟包考差不多！不管怎样，我的驾照不是“包”来的。

 

驾照到手真快活。贷学金省吃俭用，积蓄起来我买了一辆二手车。我的二手车引擎性能好，排气管从不噗吐噗吐吐黑烟，它载着我风里来，云里去，逍遥自在。大学时期，它接我上下课，买面包，上巴杀，找朋友；念研究所，它载我风驰电掣旁听课，上导师家，送同学回家……“旧款的Nissan Sunny我家也有，驾驶盘重到要死。我从来没看过女子开，还开那么凶！远远就认出是你！”朋友又说。“有时在前面路口看到你的车转出来，一眨眼就不见了……”

 

Nissan Sunny是日产车，在80年代，拥有它的人家出入可方便了。父亲就有一辆Nissan Sunny。街坊邻居们开摩托车、骑脚踏车，我坐在父亲车里，摇下车窗，想后头邻人若要追赶，肯定追不上！得意兮兮。那时的马六甲，道路不拥堵，阳光也不猛猛地对着人们炙烧炎烤。我喜欢坐在父亲车上，跟着他载姐姐回家、接哥哥放学。闲空的周末，父亲也开着车子，带我们北上吉隆坡找叔叔玩，南下金山瀑布戏水去。就像美剧里一些场景，老车上播着乡村音乐，开在乡村野外，我爱趁着父母不留神，悄悄把头或手探出窗外，跟路边野花打招呼，让芳草的甜香亲上肌肤，直到一声叱喝制止了我：“嘿，你要头断啊！后面有车来的话几危险！”

 

庆幸的是，我保住了人头。后来开着自己的二手Nissan Sunny，我很少把车窗摇下。道路乌烟瘴气，天气也太热了！唯一不变的是，我的二手车和父亲的车一样牢靠：飞奔在高速公路，车身纹丝不动，骨架子也十分坚实，偶遭他车狂吻，受伤的往往是对方车子。我开二手的旧款Nissan Sunny，已是进口车满街跑、本地车四处飞的20年代。大部分旧款车已退役，街头巷尾却不难见到与我同款的Nissan Sunny依然劳作奔波。可见它多吃苦耐劳。

 

我的二手车当然也有给我麻烦的时候。就像人老了，病痛不请而来，我的二手车越开越老，开始小病缠身。曾经在谷中城往马大去、某斜坡上的交通灯前，它一疲累，当下罢工。喂喂喂！我把车钥匙转了又转，它怎么也不肯醒过来。交通灯亮起美丽的绿眼睛，后方车主们急了，哔哔哔、啵啵啵，车笛响不停！它无动于衷。在没有十几也有七八个车道的大道上，左右车子呼呼飞过，可想而知，我多无助。还好科技年代，手机一按，便可求救。救星无法立即抵达，穷慌张也没用，联络好救援，为镇静自己，索性双手环抱，欣赏起左右罕见的“风景”，假装视死如归……

 

我喜欢自己握着驾驶盘，生命操控在我手的感觉。想去哪里，就启动引擎，让车子载我往哪里去。心情若纳闷，便拿起车钥匙，开着车子，漫无目的开在空荡无人的静夜里。开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，看朝阳渐渐升起，云彩朵朵绽放，也心情靓丽。

 

你喜欢开车吗？还是享受由司机载送的便利？

 

坐在Grab Car里，于车后座中晃呀晃，看窗外车影飕飕，租屋、公寓和商业楼一栋栋往后跑：to lease，nuh，shopee……疫情持续了将近一年，十一月天的某个日子里，隐隐然唤醒了我对开车的想望，至于塞车、找停车位遍寻不获以及迷路等恼人事，就姑且遗忘吧。

连结：叶家乌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