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还看书吗？

狮城岛国又一家书店要结业了。在美丽世界的老建筑物底楼，一家营业了四十年的二手书店，店前张贴着大促销的海报，我们走了进去，“啊，主要卖英文书的呢，竟然也要倒闭了。”我有些诧异。新加坡的阅读市场，一向以英文为主不是么？“原本更早就倒闭了，有人捐助，才又苟存了一些时日。”伴侣告诉我。

我们在书店内看书、选书的当儿，听见一名妇女带着四眼男孩，正和老板娘聊天。老板娘不断劝她，多买几本书给男孩。“他叫我买整套书给他哩！”妇女笑道。“买书好呀，总好过整天打电动。多买几本，还可以跟朋友交换……”老板娘摸一摸男孩的头，继续劝说。

后来妇女买了几本书，我没留意，因为一心二用呀，当下我忙于翻阅书目。之后只听她叹息道：“好可惜哦，我小时候就来这里了……”她的语气，带有丝丝忧伤，残留在只剩我俩和老板娘的清冷书店里。

妇女离开了，店家把注意力转来我们身上。我选来选去，只看上一本收录几百个鸡肉料理的食谱，一来那本食谱的出版社，出版的食谱我读过不少，知道它的可靠性，二则那几百个食谱中，总有能给我烹饪灵感的吧。自从实践断舍离概念，买书上，尽量克制。只因藏书渐丰，每每搬迁，成了累赘。此外，狮城的图书馆设备完善，该有的书，几乎都有，买书，便有了更高要求。

付钱时，老板娘又说，“月底就关门了。多一个星期要开始搬了，搬了还得拆这些书架。多买几本吧，买足三十块，有五十巴仙折扣。”据悉，租金高涨，使这家老书店，不得不走向这一步。

“就这本，其他的被选得七七八八了。”我们笑答。老板娘便不再勉强。

离开这家书店，转眼数周过去。本文刊登之时，这家书店早已纳入历史，成了附近居民怀念的一道昔日风光。我想起早前常常流连的另一家书店，简约风，全店木质装潢，不时有有趣的新书上架，先前也倒闭了；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家玩具专卖店……

“越来越少人看书了。”伴侣说。图书馆到处是，也加速了书店的倒闭。疫情期间，很多人拥有了平板电脑，老师、学生用平板电脑上课，上班人士用平板电脑开会。一个平板电脑，可装入几千本电子版书，告示了实体书即将灭亡的时代。

城市的房子，空间越来越小。和朋友聊天，也不时听到断舍离、减法人生等概念。先别说喜欢阅读的人不再常买书、实体资讯慢慢被网络咨询取代，更关键的是Tiktok，Instagram和YouTube shorts的短视频，让人们习惯刷呀刷的，找不回原来的耐性，失去了细嚼慢咽的用心……

短视频看完，你吸收了什么？美国有研究指出，2006年至2018年，美国人的智商水平，在将近100年的时光里，第一次有下降的趋势。其中，在18-22岁年龄层、受教育程度较低者当中，下降的趋势最显著。芬兰、法国等国的研究，也得到类似的结论。这些研究发生在疫情封锁政策实施以前，于是人们不由得质问：科技是否让我们变愚蠢？那么，疫情期间加剧了人们对科技的依赖，这样的情况是否更恶劣？

我和伴侣面面相觑，相约好定时一起阅读。有时在家中书桌上排排坐，有时在咖啡厅里面对面，也有时在校园一隅，你有你我有我各自喜欢的书本。我们讨论内容，彼此分享读后，感受岁月静好。

如果书店全消失了，城市还有趣吗？书店的逐步灭亡，对于有爱书情节的我们，也许意味着一个美丽世界的终结，然而在我们能掌控的个人生活当中，依然要有书同行。


连结：叶家乌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