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童《香草营》
新加坡的书很贵,国家图书馆馆藏丰富,可新作不多,在书店看见喜爱的新书,一般渴望抱回,碍于经济能力有限,更多时候只能翻一翻,闻一闻书香,就放回书架。希望有一天能专程到台湾买个痛快,任它们在海上漂游,游回自己的怀抱。平价二手书或许更有意思,在不同人手中流传过的书,本身就是有故事的书……
这天,领了准证所需的医药报告,来到JEM的Kinokuniya,随手翻阅苏童的小说《香草营》,翻呀翻的,约莫两小时就把书看完,成了“看霸王书的女子”。《香草营》的封面设计有点像父亲年代的书本。《香草营》内收录了三则短篇小说:<香草营>、<拾婴记>及<茨菰>。
<香草营>——为偷情而偷情
人物:梁医生、女药剂师、小马、老孙
<香草营>讲述梁医生为了方便与女药剂师偷情,让一个常受他恩惠的杂工老孙为他在医院附近安一个窝。老孙找来在香草营的一所房子,原本梁医生是不愿意踏进那里的,到底还是把房子租了下来。房东小马与梁医生因此展开一连串的心理交战。梁医生有钱有势有名,小马也没有不安好心,只是想巴结个医生,在得了不治之症时,他要求医生去看他,证明他认识大医生,以满足小小的虚荣心。在得知医生答应了他,却没有帮他实现愿望时,他说:别看梁医生是个名人,其实是个肮脏的流氓……
梁医生与女药剂师都是已婚的人,为了生理需求而在一起。女药剂师因为隐私被人知晓而濒临崩溃,决定断绝关系。小马住在房子的鸽子笼里。小说有令人悚然的地方:女药剂师老感到房内有个孩子和妇人的声音——“我老觉得这屋子里有堆人影子在晃,是一家三口人的影子,女的影子在厨房里晃,男的影子到处走,还有一个小男孩扒着房门朝我们张望”。
这篇小说勾勒的正是现实的写照吧,体面的人暗地里不为人知的下流事,小人物内心的小愿望等。喜欢故事结尾淡淡的收场,苏的一贯作风。
不过有一部分不甚认同,好比不记得苏童在哪篇小说中写过,某女主角老幻想男主角的性器官,无限放大,一读就觉得是从男性视角出发来书写的。女性或幻想男性的体格,拥抱,亲吻,容貌等,并不稀奇,但对于性器官的无限放大,就似乎有点荒唐了。
而这篇小说中,女药剂师一再偷情,纯粹只为生理需求。“他们是一枚钱币的正反两面,肉体紧紧地纠葛在一起,心却是朝着不同的方向。他们都还深爱着自己的家庭,双方一直小心地逃避着某些严峻的话题,不谈家庭,不谈离婚,更不探讨将来。”在所认识的女性朋友中,不乏为了男性的好身材或俊秀样貌而搞一夜情的,现实中,也不乏愿意背叛先生,跟别人搞恋情的女子,这样的听说,但当真“只为生理需求吗?”世界何其大,或许真的有些许这样的人罢,但是站在女性视角,重复跟同一个男人偷情,一段日子以后始终不动真情,是有点不可思议的。莫非她先生患有性冷感,还是性功能障碍症?
<拾婴记>——人情冷暖
人物:罗文礼、卢杏仙、女婴、李奶奶、疯女人、幼儿园阿姨、张胜夫妇
读<拾婴记>让我想起莫言的《弃婴》,刻画的都是同一个主题,——遭遗弃的女婴。两者也都提及把弃婴送去村委会,而村委会始终推卸责任。有趣的是,苏童写这篇弃婴小说,赋予了神话的色彩。一开始,弃婴出现在罗文礼家的羊圈,兜兜转转,最后又回到同一个羊圈,就因为屋主的一句话:他们家养羊,喂的是草呀,家里都不够吃的了,怎么有能力养别人的弃婴呢?结果女婴变成了羊,再次出现在羊圈里!
小说刻画出人情淡漠,社会救助机制的不健全,全篇主题令人心酸。故事发生在枫杨树乡,背景是文革时期。不管是村民,幼儿园,还是政府人员,都不愿把看顾弃婴的重任扛上身,弃婴就像个球儿被踢来踢去。
喜欢小说中一些色彩鲜明的画面感,如穿着灯心绒面料上印着葵花的棉袄的女婴;还有苏童小说惯有的凄美:变成羊的女婴流下的眼泪……
<茨菰>
人物:表哥小扬、彩袖、长寿(彩袖的哥哥)、我、姑妈、巩爱华(知青)、公鸡、患有羊角风的男人(没有舌头)、我父亲、我母亲、我姐姐
<茨菰>的故事发生在香椿街。写一个乡下逃婚新娘,彩袖在进城后的种种遭遇。写法是苏童的一贯作风,情节环环相扣,人物入木三分,小说让人一读就欲罢不能。小说人物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他笔下的故事,似乎常用村子里的人物,写出不同的故事。《茨菰》在2010年获得了《第五届鲁迅文学奖》。
小说通过少年“我”的视角,记录了彩袖在知青的撺掇下,逃婚进城后的种种遭遇。彩袖借宿在“我”家,给一家上下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。母亲、姐姐、姑姑等人出于同情接纳了彩袖,照顾她。他们厌恶,但始终克制着。而彩袖拘谨狡黠,讨好主人家。当彩袖的哥哥追到城里,彩袖所带来的麻烦突然被放大了。她无处托身,只好回到乡下完婚。彩袖喝农药自尽的消息传来,又让一家人陷入愧疚与自我安慰的矛盾心理中。
近些年,记忆退化,看过的小说很快就忘记。这本小说故事内容却深刻,读完后还记在脑海。
2015-03· 苏童《香草营》·龙视界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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