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纸、笔的年代

网络上，学生随意上传一个批评校方政策的短视频，做得有模有样，生动好看，不只动画吸睛，主题呈现也一目了然，传达讯息很有力量。科技对于现代年轻人而言，简直如吃kacang一样容易吧！看朋友们家中的小孩，更甭说了，——自小摸着手机长大，不必父母教，手机一握就懂得使用，与生俱来的能力似的。入了学，老师的教学方法更是多姿多彩。网络上一些中国中小学老师教学的自我介绍视频，不就十八般武艺，全搬上荧幕？当中有配乐、有音效、有弹琴、有体育……还夹杂着诙谐元素，学生们呼叫连连，拍手鼓掌。想想，这些学生一路学习，上了大学，要是讲师们还一板一眼地放些“PowerPoint”，怎么能引起他们的专注，激发他们学习？

和我一样忙着学习各自领域新软体的伴侣便说：“你看，要是我不跟上、不学习这些新软体，并在讲义中做些视效，恐怖就要跟以前我上大学，看讲师拿出一叠厚厚的手写万年笔记，把笔记抄在黑板上一样地落伍了！”教课不只要时时与时并进，学会新科技、掌握新软体，还得融入趣味元素，引起学生对学科的兴趣。全球拥有10亿用户、流行Tiktok短视频的年代，人们的专注力渐渐被摧毁。“现在教书，越来越难！”伴侣这么说，他远在澳洲执教的朋友也如此表示，我身在广州教学的同学同样摇头道：“我想尽办法，还是无法让学生专心听讲……”

因为尝试以新软体备课，特别耗费时间，伴侣的脑浆，仿佛沸腾起来，这样的时刻，可别干扰他，任何一句重要或不重要的话，他都听之不闻，简直自讨没趣呢！但是看到他做出来的成品，不只他感到满足，我这外行人也点头赞好：“看起来水平提高了！”因而为他高兴。

连续的网上上课以后，学生习惯了不去课堂听讲。讲师们的挑战，日愈艰巨。网络上，不难找到全球各地顶尖大学各学科的教学视频。如果教得不如那些视频来得精彩，学生们也许会暗地里批评。听不见或可假装不知道，但是身为一名专业人士，总希望自己能尽善尽美？

接着连考试，学生们也要求线上进行。“老师，可以线上考试吗？”一名学生问道，并表示：“家里没有纸和笔，如果要笔试的话，还得去买……”真的假的，时代的转变，如此之大？不过几年前，在2014年，我到南大文学院旁听中国作家苏童老师的创作课，初次看见学子们拿出电脑，边听讲，边敲打键盘做笔记，很感到稀奇：“以前我们可是用手抄写笔记的呀！”2017年，再去旁听另一名中国作家东西老师的创作课时，学生们早已不再敲打键盘做笔记，他们举起手机，朝着屏幕轻轻一按，把讲义轻松拍下。“哇！这样做笔记，学习效果会好吗？他们回去会复习？”我惊讶，我被卷入困惑中。

和伴侣手牵手逛至裕廊东全岛最大的Daiso商店，一来到文具区，我的脚下便扎了根。那架上摆满各种好看的信笺、信封和笔记本等，设计应有都有：舒适极简风、卡哇伊可爱风……让人恨不得通通带回家，当个收藏家。不当收藏家，信纸、信封买回来写信？记得有一次聊天提起情书这回事，外甥女可是笑歪了嘴，大概说了句“哎呀，情信？谁稀罕？”回到Daiso商店，留心和我一样流连精美文具区的人们，她们看着、摸着，一脸温柔，那年纪，不都四十至五十不等？这到底合情合理。“我真希望可以用这些美美的信纸写信给笔友。”——都什么年代了，难道现在的孩子还这么说？

儿时的我们，物资比父母、兄姐的年代丰富不少，但相对现在，却又天差地别。一块彩色塑胶擦、一本有花俏图案的笔记簿等，都一度是我们渴望拥有，却恨之不得的小小奢侈品，至今怎么不占着我们的心呢！

于是，当听说学生的家里没有纸、笔，我是诧异的。就像机器人写书法的新闻视频，让我呆愣了好一阵子。那么，还练字吗？如果习字是兴趣，是爱好，本不该停笔。就不知道有一天，若机器人写书法已出神入化，远比手写书法动人，我们是否依然提笔？


连结：叶家乌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