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山的路

文/图:叶家乌贼

上山的路，艰苦难行。

旅途中，行走多日；山路一走，左膝隐隐作痛。“怎么样？还可以走吗？”哥哥问。黄山导游图各景区多座名峰，我俩都很想一览其境哩！“嗯，可以的。”眉头深锁，我挺胸作答。

为了减轻膝盖疼痛，我把体重倾向右腿，一拐一拐前行。我步如蜗牛，渐渐被哥哥抛在后头。快喘不过气时，反方向迎来一对老爷爷和老奶奶。“不走了，唉哟，要我的老命！”老奶奶边埋怨，一边还是跟着老爷爷拔腿走下去。深吸口气，我告诉自己，加油！黄山美景，我一定要游遍。从今以后，也许再也不能登山了呀！——动脊椎手术之后，还能登山吗？

思绪如涌，我加快脚步，赶上哥哥。往飞来石和光明顶去的路上，沿途遇上许多工友。他们矮小矫健，背驼发白，每人的肩上，横跨着一根粗壮的长竹竿；竹竿两端，各绑着看似千斤重的花岗石块；另外还有一根竹竿，打斜地撑在长竹竿下方，正好腾个空间，给肩膀透气。他们穿着布鞋，“呼蛤——呼蛤——”喊着，不断吐气，脖颈青筋浮现，脸上神经紧绷，一步一步，登上数之不尽的阶梯。

除了要顾及阶梯变化及肩上石头的平衡，他们还得小心翼翼，避免撞到旅人。他们走得实在喘不过气时，便在梯级边歇息。把之前打斜的竹竿，架在肩上竹竿的正中央，直竖顶着。我当景观建筑师的日子，办公室里有不少花岗石样本，对花岗石的重量，十分熟悉。以他们挑着的花岗石体积看来，铁定平常人是抬不起的！

工友们喘着大气，迈着沉重步伐，艰辛跋涉。山峰的阶梯是他们建的，山顶的围墙是他们砌的，山上建筑的石块，又有哪一块不是他们一步一脚印，从山脚下抬上去的呢？他们为生活卖命时，我关注的却是手术后，还能不能游乐。啊，自觉形秽。

跟着哥哥，我们接着朝圣了光明顶、飞来石、排云亭、百步云梯和莲花峰，再赶上玉屏缆车站，搭最后一班缆车，离开了黄山。

时光流逝，岁月辗转。黄山行，那杳无人踪的狮子峰，松树破石而生；那石猴观海，云海浩瀚；那山壁爆开长长裂缝的百步云梯，阶梯笔直，游人如蚁；回首都好像刚身历其境一样，让人亢奋。而登山时往下一看，无数个阶梯正笔直地望着自己，扶手以外，便是深谷，脚底踩空般的感觉，追忆也使一波波冷汗，自手心流淌出来。

脊椎手术以后，也许年轻吧，身体康复得快。山势只要不险峻，山路依然能走。倒是自己，一年年过去，对登山已兴致缺缺。每一次和伴侣漫步校园内，走着走着，啊，校园可真是斜坡多！路愈走愈陡时，我呼吸渐渐急促，握住伴侣的臂膀，拖拽着步伐如懒虫蠕动。“奇怪，以前我是怎么跟着哥哥到处登山涉林的呀！”好汉不提当年勇，我最喜在伴侣面前吹嘘从前：“你知道吗，我登过黄山、峨眉山、张家界国家公园，还有还有嵩山……”

“对呀！你还是Taekwondo黑带不是吗？”伴侣乘势调侃。我歪歪嘴，清楚以自己今日的体能，提往事只惹人笑话。走起坡道，伴侣大气不喘一下，大概每日登南大“好汉坡”112个阶梯，日久有功吧！

叶家乌贼，你还不自我检讨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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