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然去雕飾
在韩国念书的友人曾经告诉我说，韩国是一个外貌至上的国度，韩国的父母甚至会为没能力给孩子筹一笔整容费而自我谴责。在这个狂吹哈韩哈日之风的时代，年轻人追求时髦、崇尚名牌、渴望外表让人惊艳，不是一件稀奇的事。
到韩国交流学习短短半年的学妹，回国以后，上学务必画个浓妆：厚粉底、深眼影，短裙、低胸，像极泡夜店的妞儿。老师见到她，总会揶揄几句；学妹心有不甘，辩曰：“我们中文系就是需要改革，其他科系的同学都说中文系生最不会打扮也最难看，只知道穿牛仔裤和学会的T恤！你说不是吗？不是吗？”学妹转而问我，语气有点逼人。我嘿嘿地笑。
据说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马大中文系，以气质女闻名。校园里各系的男同学都喜欢到中文系课旁听，为的只是一瞥中文系的美女群。那时候中文系的女同学，不少都为医学系、法律系等所谓名望科系的男同学所拜倒。曾经有个伯伯得知我在中文系研学以后，就兴致勃勃地忆当年说，那时候他常与三五同学到中文系的食堂吃午饭，为的只是想亲睹中文系的系花……
那是双林双秦的年代吧，鼓吹的是校园文艺玉女风。我料想那时候的中文系系花，应该都是长发飘飘，捧着书本走在校园内，风一吹，长裙扬起，一个回眸，男同学们双脚都痹了，心哪里不酥软痴迷。
人是视觉的动物，我不否认美丽的人景物常把自己的目光逮捕。只是我想，美丽的持久度，更多地应该建筑在内在素养吧！
我念本科的日子，在建筑系院。那时候常常赶着课业，赶完以后拿着画卷呈堂去，行路匆匆。我系女生身穿T恤牛仔裤、扎个马尾、足上裹双运动鞋、走路风里去；比之管理系商系等裙子高鞋走路婀娜的女同学，我们自叹不如。偏偏在大讲堂里，总有他系男生上完课后逗留在那里，等候告诉下一堂课的我们说，建筑系院的女生最正。我们不置可否，其实有些难以置信。后来一些他系女生也告诉我们说，仰慕我们提着画卷穿牛仔裤行路匆匆的帅气洒脱时，我们才恍然，每个科系的同学都有着自身的特色与魅力。
迷人的外表固然让人惊鸿一瞥，品牌的时尚固然叫人刮目相看；但作为中华文化精髓的继承人，中文系生更应该打造的，不是浓厚的文化气质与温文尔雅的谈吐修养吗？
如果说中文系生的装扮服饰实在太碍眼，那来一个小小的改革已足矣——略略的淡妆把脸上的瑕疵掩之，让自己的精神看起来更爽朗。浓妆艳影，还是留给晚宴或狂欢派对吧。
到年华老去，非得画皮不可时，搞不好怀念起天然去雕饰的日子呢！
《星洲日报·星云版》2009-12-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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