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宝山传说



图:摘自blog.xuite.net




一个女子披散着长发,脸色像纸一样白。在月光朦胧的映照下,她用手指挠了一下头皮,抓住自己的头颅,从脖子上拎起来,平放在梳妆台上。血浸染到衣领子,焕发出血腥味,她浑然不觉。她拿起梳子,若有所思地梳理头发……


小时候,听二姐转述她同学所见,我心头悚然,眼睛发直。二姐念的女中离三宝山不远。三宝山是马六甲市中心一座占地约25公顷的墓地。她同学就住在三宝山对面的住宅区。


虽然我们家离三宝山远远的,听了二姐讲的故事,半夜不小心醒过来,我的手心还是不由得发寒。仿佛有个长发女子,飘然进入自己的卧室,坐到梳妆台前,挤一下眉眼对我说:“唔,你过来,我帮你梳头。”我不敢翻腾,把头缩进被窝里,身体在幽暗中哆嗦,直到困意袭来,昏昏睡去。醒来时,疑是做了一夜噩梦。

升上中学,我的胆子迟迟壮大不起来。我念的女中也位于三宝山附近。我的同学,也有家在三宝山对面的。她们常常绘声绘影,问我有没有看过一团蓝色火焰,在山间忽隐忽现。“那叫鬼火,是死人阴魂不散,灵魂在漂游。”同学压低嗓门告诉我。“有时候,它会跟着人走!”同学拍着我的肩膀说。

三更半夜,她们听见声波从山上传来,好像婴孩抽泣,又像野猫嗥叫,吓得蟑螂在床底乱窜,蚊子不敢嗡嗡,同学心怯怯……

各种惊悚的故事,潜藏在我心中好些年。考到驾驶执照后,每每夜晚开车,尤其逢清明节或中元节,途经三宝山时,我都会周身僵硬,背部起疙瘩。

母亲对这些荒诞之言,采取不信任态度。她莞尔一笑,告诉我孩提时,她也害怕这些声音和影子。某日夜里,沙沙声响了又停,停了又响,传进母亲耳朵。她翻来覆去睡不着,一骨碌爬起来,捻灯一看,门板后晃动着灰色尾巴,亮出一只大肚子的壁虎。大肚子壁虎与母亲对视着,静默了三秒钟,闪到房梁上。母亲收回有关香蕉树、红线和女鬼的猜想,疲倦地睡着了。

母亲又说:“三宝山那些声音,你以为是什么?”她脸上浅浅一笑,带着神秘色彩。“你现在不小了,跟你说也无妨。那是野合,懂吗?”母亲告诉我,舅舅在三宝山附近工作了几十年,与工人们住在宿舍里,偶有同事晚上去三宝山散散心,撞见异族男女在山上幽会、亲热。

“好去不去,去坟地?”我似懂非懂,将信将疑。母亲说:“除了那些不正经的人,也有一些老外背包客,天不怕,地不怕,不花钱租酒店,就睡在坟地呀!”

听母亲这么说,我对三宝山的恐惧,舒缓多了。三宝山增添了暧昧的色彩。
归根究底,那已多年前的事。今儿,马六甲和槟城乔治市升格为“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城”,三宝山作为旅游景区,更热门了。这与三宝山的历史有关。

十五世纪中叶,中国明朝皇帝把汉丽宝公主许配给马六甲的苏丹满苏沙。苏丹将三宝山献给汉丽宝公主,作为她和500名侍从的住所。三宝山成了华裔先民在马六甲最先的落脚处。除了登山步道沿途的迷你古城门和红屋,山脚下的三宝庙和三宝井,听我另一个在山脚下一所华小执教的姐姐说,他们的学校也成为景点之一,不时有游客参观,老师、学生习以为常。

关于三宝山,不知道他们又听说了什么呢?


2015-07-08 《中国报》诸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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