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果

因果报应，信则有之，不信的话，一笑置之。

大学有个系友不吃豆芽，到面摊用餐，如果忘了交代小贩不加豆芽，面食端上桌，她就把豆芽一根根挑出来。学佛的系友告诫她：你知道么，因果报应，你现在浪费食物累积起来，腐烂发臭，将来死后全部得吞回去噢！也听说自杀者犯的是无可挽回的错误，——比方一个人若选择了跳楼，死后就得一再跳下去，反复地跳，此外无他……

种什么因，得什么果；善有善报，恶有恶报。我没上过佛学班，也不曾拜读佛学书籍，所谓的轮回之说，是师长亲友口耳相传听来的。

念高中时，上物理和数学课，老师在黑板上写个不停，我把头悄悄埋进小说里，自得其乐。要不是有个密友心地善良，赶在大马教育文凭考试前一个月，传授她在课堂和补习班上所学于我，我的物理、数学科多半考不好，也甭想在中五毕业后，升上大学吧。

我拍拍屁股，以为往后不再和数学、物理相逢，谁知道冤家路窄，许多年后，生活来个乾坤大挪移，把我送回了学府，念研究所。毕业后，我一心想当小说编辑，于是加入一家出版社。上司让我先填补数学编辑的空缺，并答应一旦小说编辑的职位有空缺，就许我换组。数学编辑我代班，天啊！在那将近六个月的时光里，朝九晚五，每天一到公司，我就负责出数学题，计算答案，校对编辑，直到夜深闭上双眼，还有许多数目字在脑海里漂浮、游荡。兴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报应了。高中时偷走的数学时光，一并给赎了回去。

再来，说一说熨衣服这件事吧。在我的人生字典里，原没有熨衣这词汇。大学的室友索性把一切布料不必熨的衣服，冠之为“欢玲衣服”。不熨衣服者，形象不一定邋遢，我乐得轻松自在，也享有属于自己的“品味”。有趣的是，某年某月以后的某一天，我当了人妻，开始坐在熨衣板前熨衬衫、烫裤子，一件两件七八件，一天两天三十天。幸好是为心爱的人熨衣服，我熨呀熨的，熨出了感情，渐渐地就觉得熨衣服也能带来淡淡的幸福啊。犯贱吧！幸好，伴侣跟从前某个舍友不一样，神经质似的不只把要洗的衣服摺叠得整整齐齐，连内裤也要熨得板正。

回首过去，仿佛是许久以前的世界了。

要不是参观了虎豹别墅，大概这些记忆就沉睡在脑库一角，不再苏醒。虎豹别墅是1980年代初期热门的景点。母亲在我五、六岁时，曾经到狮城旅游，给我带回一些有关虎豹别墅的印象。如今，虎豹别墅重启，我兴致勃勃和伴侣前往参观，最吸引我的（或者说唯一吸引我的），莫过于十殿阎罗鬼门关了。那里殿殿惨目，狱狱惊魂，生动的雕塑和详尽的解说，令人看得震慑不安。

因果报应，信则有之，不信的话，且一笑置之。

2015-12-18《中国报》诸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