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监记




小时候,港剧看多了,对监狱的印象就是罪犯企图逃脱,攀爬到高高的围墙上时,被高压电网击中;或是家属来探监,隔着玻璃窗与忏悔罪犯手掌对着手掌,眼睛看着眼睛,眼里噙满泪水,嘴巴向着话筒,无言以对;再不然,罪犯的仇恨如同滚水般从心底翻腾上来,谈不上两句,一拳敲在桌子上,被监狱官挟着膀子送回牢房。

我没有真正端倪过一所监狱的风貌,当然也不会许愿有机会“探监”。直到年前到法国旅游,机缘巧合下参观了巴黎古监狱(The Conciergerie)。巴黎古监狱与我印象中的监狱迥然有别。它是大型建筑群司法宫(Palais de Justice)的一部分,外形令人想起童话里的古堡。在14世纪后期,它确实是王宫所在,其中有三座中世纪塔楼至今保存下来。


巴黎古监狱在14世纪后期,确实是王宫所在。

巴黎古监狱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成了“断头台前厅”,许多政治要犯从这里送往巴黎断头台,最有名的包括玛丽·安托瓦内特(Marie Antoinette)王后,她的囚室也在展示中。

我们穿过铁栏栅,经过狱官办公室,参观古监狱牢房。社会现实,就连入狱也有贫富之分,阶级之别。你看那身份显赫家境富裕的囚犯,住的单间牢房能嗅出铜钱味,灯光使床和桌上的书微微泛黄,看起来颇有价值的样子;经济状况次之的囚犯牢房单调,只有一张床铺;穷囚犯就渺小了,他们只能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,挤到草堆上睡。


穷囚犯就渺小了,他们只能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,挤到草堆上睡。

来到预备室,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梳整及打扮,之后被押往断头台。我感到悚然,似乎有许多只幽魂化作几度烟,窜了出来,凄凄呻吟,向我索讨些什么。

适逢法国国庆,战斗机轰隆隆飞过,窗子微微震动,我一闪身,奔去院子探看。战斗机低低掠过时,我感到一种小孩的兴奋,顿觉幽魂的召唤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,又想回牢房拣钥匙及锁具等展示品看个仔细。监狱内,路线是单向道,我只好重新自入口处进去。看守的面露诧异之色,上下打量着我,笑道:“你好爱待在监狱里噢!”


监狱入口处。

我可不爱待在监狱里。那里的世界太黯淡了。我只对监狱感到好奇,就像收看菲律宾的监狱与劳改农场(The Iwahig Prison and Penal Farm)纪录片时,我眼睛像假的似的,一颤不颤。该监狱的罪犯生活多姿多彩。他们在受刑期间,可以参与各种学习班:绘画班、舞蹈班、语言班等。他们跳江南大叔的舞蹈逗趣搞笑,跳Micheal Jackson的舞蹈有型有款。

在美国殖民时期就建立的The Iwahig Prison and Penal Farm是世界最大的露天监狱之一。该监狱被厚重的沼泽森林及山脉包围,监狱入口处,看守员不做森严检查,而向游人及罪犯亲友微笑问好。他们用独特的方式来改造罪犯,旨在恢复司法,而非惩罚他们。

轻刑犯负责农业工作,也可以自由进行贸易活动,如画画并卖给旅客,为出狱生活做储蓄。有些罪犯的家属甚至还能移居露天监狱内呢,只有少部分的重刑犯被隔离。

摄影镜头移到监牢外时,我恍惚以为镜头错置,监狱内生活惬意,外面的世界却房屋破烂,生活穷困,不由得心生疑问:会不会有人刻意犯罪以求入狱呢?答案是否定的,部分更生人受访时表示,出狱后,社会看他们的目光是异样的,讨生活困难重重。

每一个人都应该有第二次机会,现实不一定是这个样子。


2015-12-07《中国报》诸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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