霉花朵朵开
毕业后每逢朋友约见,左等右等,总有两三人不肯准时赴约。守时的几位不耐烦了,起身正要离席,朋友匆匆赶到,看一看手表,耸一耸肩,赔笑道:“对不起啊,我已经尽量加快速度,可还是晚了。”
无可奈何,只能撇一撇嘴,埋怨说:“我们等你等到发霉了!”
左三年、右三年,毕业后八九年,不守时的朋友始终无法把恶习摒除。好几次,想把心一横,断了这样的交情,可就在心结霜的时候,朋友忽然守时起来,每一次约会,都准时赴约,并得意兮兮道:“你看,我很准时了,对不对?”一副学乖了的小孩等待夸奖的样子。
仔细一想,到了这把年岁,如果还无法养成守时的习惯,那挺可悲的。毕竟今时不同往日,时光不再像年少时,爱怎么挥霍,便怎么挥霍,仿佛永远过不完似的。今儿时光一晃而逝,眨个眼,打个鼾,岁岁年年已过去。朋友间每安排一次聚会,都不简单。原因不外乎有者当了母亲,对家庭的责任重大了;有者升了高职,岗位上的奋斗不能呆滞。两者都不是的,大多也有了婆家,娘家、婆家两边跑,还有自己的小家庭要兼顾呢,同时不能不给自己腾些私人空间……偶尔朋友们见个面,难能可贵,谁也不愿再耽误大家的时间,或挑战对方的局限。
眼看终于不必再“等人等到发了霉”,“霉”却不肯投奔他处,依然纠缠着我。此“霉”非彼“霉”。这里指的,不是枯等至“发了霉”,或遇事不顺、倒霉的“霉”。
我和伴侣自迁入职员宿舍,大为满意。宿舍面山向林,二房一厅,各有窗户。租金比市价低,资方还供给了全新的家具。里里外外,怎么看,都不像盖构于十余年前的建筑物。清晨不但闻鸡鸣,夜里还有虫唧唧。日间若逢工友坡上割草,且有袅袅青香荡漾而来。
房间还有一特点,不管艳阳天、梅雨日,一踏足宿舍,顿觉凉快,感觉好像住进洞穴里。久居却不由得叹息起来:此地乃培育“霉菌”之良田也!霉菌,即寄生于食物和衣物等表面的青霉、白霉、黑霉,呈细丝状,有分枝,没有叶绿素,潮湿处或连绵的梅雨时节,自发生长,并蔓延开来……
若单是洗了衣服没向阳处晾干,湿哒哒的长了霉,那样的经验实在微不足道。在这里,衣服吊在橱柜里,霉菌领袖竟指挥着,让徒子徒孙往橱里去,厚颜无耻寄居在腿裤子哩!书橱、木桌我带你参观,清清楚楚让你看着我用湿布楷掉霉菌,再以干布擦干,两天后再过来,举目一望,的的确确,又看见密布的霉菌绕着桌子边缘,一路镶花边。书橱表面,霉花也朵朵开,有的白,有的黑,像千军万马那样侵袭。
要是周末跟伴侣回老家归来,乍一进宿舍,密闭的空间霉味就特别浓。呜呼,我发出惨叫声。行李刚放下,就屈身弯背,又抹又擦的,清除那些毛毯似的霉菌丛。
杀也杀不绝、赶也赶不尽的霉菌队伍,让爱花、嗜花者如我,也不得不举起白旗,央求处理方法。霉花啊霉花,滚远远去!
2017-04-08《中国报》诸家
*文章刊登时,部分霉花已遇克星:以稀释的醋,抹在家具表面上。
*文章刊登时,部分霉花已遇克星:以稀释的醋,抹在家具表面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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