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pantang这回事
耳朵没有门。声音灌进来。
在巴士尾排座位上,身旁来了三名女子。听她们说话口音,是中国北方人。一名南大生,两名是她朋友,也都是留学生,刚来这座城不久吧,前来探访她。巴士开离南大校园,途经组屋区之时,其中一名女子指向窗外组屋底楼问:“咦,那是怎么了?”
朝着她所指方向望去,组屋底楼的空间,摆设满桌椅,白布装饰着桌台,乍看以为是丧事,——适逢农历七月,华人传说中的“鬼节”,老人心里有了这么一个底,无常老兄来或不来,自己给疑心病先拉跌一跤,农历七月若做个统计,归天老人总数提升的话,也不无道理。
仔细看,空间经过精心布置。白色椅套的背部,系着精巧的水蓝色蝴蝶结;每张桌上装饰着一簇花;一组乐队在敲打羊皮鼓。再瞧座上宾客,男子身穿马来服、围上songket,女子打扮艳丽,芭雅服蓝的紫的像绽放的花……原来摆设的是马来喜宴!
新加坡租屋高脚屋式的建筑设计就有这么一个特色:底楼空置的公共地区可是多功能公众会堂呢!谁家孩子满月了,在底楼摆自助餐,亲友全来道贺,人人喜上眉头。幼儿园小孩搞生日派对,老师们在底楼贴彩带绑气球,师长谈笑,小孩玩闹。哪家老人呼吸不顺,一不小心断了气,也在这里设灵堂,子孙穿上孝服,治丧亲友点香鞠躬,还有道姑、和尚打斋诵经,超度亡魂……
跟马来西亚不一样,华族的白事、红事就像棋子,楚河汉界分得清。婚宴、弥月之喜、寿庆等,要么上餐馆庆祝,要么在独中大礼堂举行,不然就在自家欢庆。丧家办白事,也有设在祖家的,也有上殡仪馆的。别说途经殡仪馆时,长辈往往步履匆匆,面孔不安;白事、红事在同样地点举办?人们怎么不“啐,啐,啐!”高喊大吉利事!
至于马来同胞的喜事,一般在甘榜大事设宴,或者在新住区,把街巷堵起来,搭棚欢庆,和华族喜宴在同一个地点举行,绝对反常和见不着。
据新加坡的朋友说,这里寸土寸金,在餐馆、酒店设宴,价格高昂,若不想一辈子努力挣得的一点积蓄落入别人手中,就得做出牺牲,喜宴挑周日举行,以节省开销。结婚花了一笔,若要办弥月之喜,当然在组屋楼下宴请最经济。至于往生者,从组屋楼下“过渡”去另个世界,即靠近生前家园,也方便治丧者寻停车位等,设灵堂更是免租金。这么说来,组屋楼下的空间,自然成了平民生老病死的汇聚点,有生命之始,也有生命之终。这里的椅凳若有灵,还能听见红、白事以外的各种故事。
清晨,腰背佝偻的老人在此喝茶聊天,静脉虬结的手举棋不定,双炮将!——对方已获胜!孤僻些的则呆在一个角落,两眼死死的望着没有人。早餐时间一过,女佣们推着婴儿车,纷纷涌向这里。一边喂奶孩吃奶,哄他们入睡,一边以乡音欢欢喜喜聊起来。午休时段,组屋附近若有建筑地盘或整修工作在进行,这里的栋梁一隅横竖就躺了一幅幅一动不动,一倒下来打鼾声就此起彼落的身体。而三更半夜,不难撞见情感炽烈的情侣在此接吻亲热、手悄悄伸进对方衣底放纵……
如果你到狮城来,凝视组屋底楼的各种故事,未尝不是一道独特的风景。得到的乐趣,别具风味。
链接:叶家乌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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