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日,来一杯香浓的萝卜鲜奶
图文:叶家乌贼 |
我不吃红萝卜,却爱喝萝卜鲜奶。趁着假日,天气炎炎,自己动手做一杯萝卜鲜奶吧!
第一次喝萝卜鲜奶,是中学上家政课(生活技能科“Kemahiran Hidup”的一部分),老师教我们动手做一杯萝卜鲜奶。啊,真神奇!我最讨厌的红萝卜,榨成了汁,添加我同样不爱喝的鲜奶,竟成为一杯非常可口的饮料呢!顿时,我为萝卜鲜奶着迷。
没记错的话,教我们做一杯萝卜鲜奶的家政课老师是萧老师。萧老师是我的邻居。她家后院贴着我家侧院,也是我们家的用餐间。院子与院子之间,隔着一道墙与一扇窗。窗子的位置高高的,没有髹漆的红墙堵住了视线,我们看不见彼此。那里是她的婆家。
萧老师的婆婆是一名中医;煎熬中药的气味经常飘来我们家。浓浓、苦苦的烟无声无息窜入鼻息,让人眉头深锁。小时候,双亲几乎不曾带我们看医生。兄弟姐妹谁发热气上了火,父亲到院子里摘一把苦草泡水让我们捏着鼻子灌下;或是摘一颗黄椰,以清甜椰水浇灭我们体内火气。有时候母亲把麦冬的根从花盆里翻出来,熬水给我们喝,去热清毒;要么采来红竹叶煲薏米水,要么用白花蛇舌草冲水喝,退火消暑。过了几十年,母亲依然反复提起,她有个朋友到邻家看中医,中医师告诉对方,我们家小孩从来没给她看病……“哪里需要看?”母亲得意兮兮。“是啦,是啦!”我们回答:“Doctor Tan,你最厉害了!”——双亲是我们的专属医师。
据说,萧老师的婆婆名气大,挂号看病的人很多。每当亲戚朋友要到访我们家,却搞不明白如何抵达时,一问:“诺,X花园的W中医,你知道吗?”对方就会猛地点头,于是我们只需添加一句:“我们家就在她后面……”人家就会“哦”了一声,能正确无误抵达。
中学时期,放学我走路回家,穿越羊肠小径,走过甘榜和住区,沿途二十几三十分钟。顶着大太阳快抵达家前,我会经过萧老师的婆家。我常在那门前碰见萧老师。她驾一辆黑色车子,下车打开大门,把车开进去。她有一张和善的脸,碰面时,会对我浅笑。我挺喜欢萧老师,但是从来不敢和她闲聊。隔墙有耳,说不定我偶尔言语顶撞父母,给她听见了!
升上高中,生活技能科不纳入课程中,自然不再上家政课。高中生活忙备考,也为课外活动不得空。一眨眼毕业了,我离开家乡,到外地升学。时光疾走,脑海图像被往后岁月的五光十色给填满,早就模糊了放学后的大太阳,以及萧老师的黑色车子。
只是当我做了一杯红萝卜鲜奶,一口口喝得很满足、很幸福时,忽然想起了萧老师。萧老师和她的先生、孩子们,据说早就搬离了她婆家。上一次回老家听双亲提起,中医师的先生骑摩托回家,一不小心在门前摔个跤,走了。在老家,我许久没有再闻到窗口氤氲飘来的中药味。开车经过时,只见中医的房子寂悄悄的,仿佛住着没有人;下意识,我往往把目光投过去。我不是想跟中医打招呼,我多半认不出她。也许我想看看,会不会巧遇一张和善的脸?
萧老师还记得我吗?她会否对我微笑?也许我会跟她说:“萧老师,你教我们做的萝卜鲜奶真的很好喝哩!”我一直没有把食谱忘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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