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鸟照镜

清晨，当我打开钢琴音乐视频，边听音乐边习字时，窗外的鸟儿叫得更欢快了。不一会儿，晨风从山坡上吹来，惬意而抬头望向窗外的我，正巧与飞来的鸟儿碰个正着。它歪着脑袋，一双小脚栖在窗前枝丫上，啾啾叫了两声。

枝丫的弧度、鸟儿站立的样子，那神态、那姿势，不就与水墨画赖老师笔下之作一样？细看，它后脑勺竖着一撮黑发，赶时髦的样子，眼周也画上浓浓的黑眼影，褐色的羽毛，下腹一抹鹅黄，是Yellow-vented Bulbul！我就要欢叫起来，拿起手机匆匆一照，鸟儿飞走了。

我多希望它多待片刻啊！要是它在窗前筑起鸟巢，就更妙了，鸟语花香。可提起鸟儿，父亲一度恨得牙痒痒！想起此事，我不禁发笑。

在隐于市的老家庭院，花色丰富，树木硕果累累，鸟儿从不缺席。闲暇时，我与父亲坐在石椅上聊天，荷花送香，鸟儿歌唱，多么写意。有一阵子，提起鸟儿，父亲却咬牙切齿。“怎么啦？鸟得罪你？”我问。“不是！”父亲摇摇头道：“不懂搞什么鬼，那些鸟很喜欢大便在车镜上，好大不大，就是要选在镜子上！我擦到半死才擦干净，第二天它们又来了！”父亲指的，是汽车侧边的后视镜。

起初，父亲搞不明白为什么鸟儿锁定后视镜为犯罪现场。直到他目睹一只Merbah鸟，饱食一顿水果餐后，飞来镜前左看右照，不亦乐乎，还叽叽喳喳叫起来，好像坏皇后在问魔镜：“魔镜啊魔镜，谁是世上最可爱的鸟？”得到满意答案后，不忘拉一把屎，做个记号才离去。“原來是你！”父亲摩一摩手掌阴阴笑。他先是很费工夫地把镜子擦净，然后找来一块布掩盖车镜。“我的魔镜呢？我的魔镜呢？”隔日鸟儿是否疯也似地咆哮，父亲不理。他高兴的是：从此以后，再也没有小鸟拉屎在车镜上……

父亲口中的Merbah鸟，正是出现于我宿舍窗前的Yellow-vented Bulbul。这中文名叫白眉黃臀鵯的鸟类，在新马一带相当普遍。至于天下鸟们，是否和老家的白眉黃臀鵯一样喜欢照镜？我不晓得。我只知道这世上，有许多玻璃镜成了鸟们的噩梦！

英文有个词汇叫Bird-skyscraper collisions，指的是大城市的鸟类，因撞向摩天楼玻璃而身亡。人和鸟都一样，看不见透明玻璃。然而我们能通过门框等视觉线索，预测玻璃的存在。鸟类不一样，它们没这种能力。当蓝天白云或树木等投影在玻璃上，摩天楼就成了杀手。

我们不常发现鸟类尸陈市中心。也许它们飞得太快，尸身弹到很远的地方，落于树丛中不被发现，或掉落广场、被清洁工友清除。也许，老鼠把它们抬回家，开美食派对。也许它们比较幸运，受伤了还能短暂飞行，却轻易让捕食者填了胃……

美国博物馆和研究机构的集合组织“Smithsonian”在2014年进行的统计显示，美国撞死在玻璃的鸟类，一年的中位数多达5999萬！而根据新加坡Nature Society和新加坡国立大学的研究，每年有为数不少的候鸟，撞向新加坡高楼的玻璃而身亡。

从前的候鸟翱翔在热带雨林的上空，自由自在；如今的候鸟穿梭于钢骨森林的天宇，杀机重重。你若觉得远在天边的鸟儿，存亡“关我屁事”，就得了解生态平衡，人类才能有适宜的环境和稳定的资源。

而我们能做些什么？ABC（American Bird Conservancy）的相关专家于去年初整理了回应有关课题的一系列答案，发表于“Birds Flying Into Windows?Truth About Birds & Glass Collisions from ABC Experts”一文中。见到城区鸟尸，拍起来吧，引起更多关注；建筑师也可搜寻该文，在设计中做出相应调整。

鏈接:葉家烏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