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别园丁

她坐在我的小阳台矮凳上,换泥又修花,把花盆排齐整整。“既然你最常对着这个方向,当然要把美美的花盆摆放在这里呀!”

风一刮,雨丝斜打进来,喷上我俩的脸颊与肢身。“好舒服啊!”她说。

天空一道闪电劈开来,轰隆雷响。我掩住双耳,那一刻,感觉幸福轻轻淋浴。

对于身边好友能和家人住得近,常感到艳羡。煮了一锅好料,秀秀送去给她母亲吃。打包了一整桌美食,Jazzi把她哥哥叫来,一块儿品尝。要不,每逢周末,K的姐姐总会到她家坐坐,一块儿上咖啡厅……这些,是年轻时候不能了解的情系。

在狮城生活,并非没有朋友。好些中学时期的好友都在此落地生根,买了房,购了车,甚至入籍新加坡。大学系友更甭说了,景观建筑在新加坡是颇有市场的学科,毕业后在此就业,组织家庭,也似理所当然。从中学朋友到大学系友,乃至于工作后任职过几家公司里的同事,好些都依然保持联络,时而相约见面,聊天说话,但家人和朋友,不尽相同。

“朋友可以选,家人没得选。”人近中年,她挑朋友十分严苛,重质不重量,而她说过,我们的关系,她没有选择,带有无可奈何才当上我妹妹的口吻,听得我真想跺脚,直翻白眼。可这才是我妹妹呀!顽皮淘气,从不把爱挂嘴边。我们性格迥异,关系却亲密,几近无所不谈,酸甜苦辣,彼此分享,常做深入讨论,互相鼓励取暖……

海外留学以后就在当地生活,疫情的缘故,已将近三年没有见面。原本就怕热的她,这次回来,一遇见太阳就像冰块溶解,汗流浃背,鼓起双颊,她双眼一翻,死鱼似的,埋怨:“热死啦!你不热吗?”

然而今日雨丝绵绵,风温柔和煦,于是便有了阳台对坐的惬意时光。从小家里绿意盎然,在植物绿的怀抱中成长,如今我们都如此迷恋种植的丰足感。

看着我的小阳台打搬入以后,从鸟粪与枯枝满阳台,到渐渐爬满了绿。半年以来,第一次有者如此珍惜地观赏着,甚至动手帮我打理起植物,简直如聘来的园丁呢!

把她送上德士,是夜半十二点多。看着她所乘德士远去的背影,盯着屏幕GrabCar app上德士开往机场的踪迹,我的视线悄悄模糊,也许是夜太深有点疲惫,也许是记忆起在马六甲的巴士总站,父亲送走我时那万分依依的目光。


连结:叶家乌贼


评论

  1. 真情流露不舍与姐妹情深, 我连一个亲姐妹也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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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Linnh姐姐有志气相投,亦母女亦姐妹的好女儿呀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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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. 我娘家也是人丁单薄,只有一个姐姐也是分隔两地,一年只碰面三四次。除了我老公,妈妈,姐姐也是会被我粗声粗气发脾气的对象,哈哈。果然是坏脾气都是留给最亲密的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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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3. “一年只碰面三四次”,昨天春风吹来时很有些感慨,那全家常欢聚的时光啊,已很远很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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