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刀鱼

现在的小孩，父母都买三文鱼、鳕鱼等名贵鱼给他们吃，——至少我身边好友皆如此。这等名贵鱼肉质丰腴鱼骨少，久而久之，孩子们长大，大概就像洋人，只吃去骨的鱼排，不懂得享受剔骨尝鲜品鱼头的乐趣与简单的美味。

小时候，母亲常煎西刀鱼给我们下粥吃。西刀鱼鱼骨多，但肉质鲜甜细致，非常美味，加上煎得香脆的姜丝，我们都恨不得把那一碟子的西刀鱼，全用来祭拜自己的五脏庙。自从年纪小的妹妹吃西刀鱼被鱼骨啃到，险些卡到喉咙，父亲便不再购买西刀鱼，而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往后的日子我们依然吃各种鲜甜的小鱼，好比ikan kening, ikan kembung, ikan selar, 黄带鱼等，骨头相对西刀鱼少许多，却被我身边朋友们嫌弃的鱼类。说回西刀鱼，大概有着童年的情系吧，它的美味，始终萦绕着我的记忆。

如今自己下厨，上超市若见到鲜美的西刀鱼，便会把它带回。一般煎鱼，会在鱼身划三刀，帮助腌料入味。煎西刀鱼，我却省去这一步骤，因为一旦划刀，鱼骨容易卡着，皮看起来破裂了，有碍美观。只在下锅前，在鱼身抹少许盐，鱼肚子也一样。和腌肉不一样，鱼不能过早下盐，否则肉质会变硬。朋友曾说，把她的不粘锅没收，她煎的鱼就会脱皮脱光光。我呵呵一笑：煎鱼油一定要烧得够热，煎鱼之时，铲子也不要一直翻动，才不至于鱼皮脱落。此外还得放入姜片，去除腥气，大概常做菜的人，一般都如此吧。

有时候，我也学母亲煮番茄西刀鱼。番茄煮鱼的做法家常，西刀鱼与番茄相结合，赋予了西刀鱼独特的风味，是儿时觉得极美味的菜肴之一。先把切成片状的西刀鱼身和鱼头一同下锅煎一煎，加入姜丝，煎至鱼与姜丝略呈焦黄即可取出，再用锅中的油，把番茄煎至出汁、表面微焦，这样不只可以释放出番茄中的番茄红素，同时还能提升风味。接着加入煎好的鱼，红萝卜、指天椒、姜片，倒入米酒、酱油、麻油，以文火咕嘟咕嘟地焖上一会儿，撒上葱花，上菜。这样煮出来的西刀鱼吸足了汤汁，加上鱼的鲜美，宜趁热吃，随着冒出的香气，分外诱人，富含胶原蛋白的鱼眼尤其是极品，一定要先尝为快！

虽然西刀鱼鱼骨多，但它细长且硬，对习惯吃鱼的我而言，轻而易举便能剔除。只稍手握紧鱼骨一端，把鱼肉放入口中，用牙齿咬住鱼肉，拉出鱼骨即可。这对少吃鱼肉的人也许有相当难度，在我早已驾轻就熟。但说到底，吃西刀鱼，还是得有相当闲情，如果赶时间吃得匆忙，一来少了兴致，二则多了鱼骨卡喉咙的风险。

往时曾跟伴侣说，和你在一起，我吃了这一生最多的猪肉。伴侣也回道，和你在一起，我吃了这一生最多的鱼肉。然后我们噗嗤而笑。两个人生活在一起，有爱有温暖，日子久了，必然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你喜欢的我也爱，我爱的你也喜欢，至少也不再抗拒吧！想当然，如今吃鱼剔骨，伴侣也练就了一口好技巧。就连回婆家，家婆也比以前常煮鱼给我们品尝。西刀鱼倒是未曾出现于婆家餐桌上，但我们一块儿到永平去，享用当地鼎鼎有名的西刀鱼丸。货真价实的西刀鱼丸嫩滑鲜美，有点弹牙，尝起来十分开胃，吃完意犹未尽，还打包呢！

你吃西刀鱼吗？也许有一天，再也无人认识西刀鱼，或以为那只是某一小镇，或某一品牌的鱼丸名字？


叶家乌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