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的味道

与伴侣到红山小贩中心用餐，人未到，他已想好要点一份炸鸡翅膀。“去尝一尝李显龙喜欢吃的炸鸡翅膀。”他说。

我忙了半天，双脚乏力，屁股一贴上椅子，便不乐意再走动。伴侣点餐去，我坐望四周。一名老先生享用完美食佳肴，拄着拐杖、拿着餐盘，交到回收处。他穿着衬衫西装裤，烫得整齐，皮肤白皙，戴着眼镜，那模样叫我想起了诗人余光中。我曾捧着诗集兴奋地让他签名，美丽的字迹留在诗集中，诗人已作古。

此时，迎面而来一名老妇，看见一桌坐着相熟的人，打了招呼坐下。原先坐着那位老妇面无表情，冷冷地应了她几句，大概感到受冷落，没一会儿，她便离开。原先那位老妇低着头，继续用餐。也许她们单身，又或者另一半不想外出，在家中等候她们打包？

我把目光放远，另一对老夫妻，点了餐，捧着碗碟，来到我隔壁座坐下。我想起父亲以前，也经常与母亲散步到住家附近的小贩中心，一块儿用餐。老夫妻的孩子们，也在他乡？他们想念孩子吗？他们还能如此相依相伴，多少个日子？

嘀——、嘀——，手机响起，伴侣发来讯息，问我要几个鸡翅膀，又说，假如待会我想去另外点些什么也可以，吃不完，他帮我吃。小鸟胃的我一听，心窝一暖，却提不起兴致另外点餐去，就让伴侣多买几个翅膀即可。我刷一刷手机，又等候了一阵，伴侣提着袋子回到桌位，一脸开心。他像个小孩，就爱吃炸鸡翅膀，以往陪我回家，母亲都会炸鸡翅膀给他吃。母亲久不下厨，有时视频通讯，伴侣趋前，跟母亲打个招呼，打趣问母亲说：“妈，我要吃你炸的鸡翅膀，你几时要炸给我吃？”母亲呵呵笑道：“等你来，我炸给你吃咯。”可回到家，母亲却说：“我很久没有煮了，现在他们煮给我吃……”

炸鸡刚出炉，直冒着烟，不宜立刻吃。伴侣另外又点餐去。不一会儿，他捧着一碟干捞面回来。我俩享用了干捞面，炸鸡翅膀的温度，正合享用。我们各自撕开鸡小腿，咬上一口，伴侣赞道：“好吃！”这炸鸡，外脆里嫩，比起本地某一知名小吃品牌的炸鸡，一股劲儿炸得干脆，它里头能保持嫩湿，功夫要好！“老字号嘛！那炸鸡的是老人吗？”我问。伴侣点点头。“这鸡翅膀，有小时候的味道！”我猛地点头，那是小时候儿童节吃的炸鸡翅膀。也是幼时参加生日派对，会品尝到的炸鸡味道。

“不必多花样，简单朴素，就是最好的味道。”伴侣说。那咸度，也正合适，我俩空口吃，它不咸不腻。你若要说惊艳，倒不至于，可谁不想念那一口童年的味道？ 就连前总理也一样。而一份炸鸡翅，只买新币1.6，这价格，狮城已没多少地方能购得。也就不怪得炸鸡翅膀摊位前，在我们逗留这座小贩中心的将近一小时多时光里，长长的人龙，不曾间断吧！

小贩中心用餐的人很多，放眼望去，半数以上都是老年人，另外半数的中年人，平均年龄也都比我要大。 新加坡人口逐年老龄化，在红山此一老区，出没于小贩中心的顾客以中老年人为主，并不稀奇。每一个人都曾经年轻，也即将老去。也许年岁并不重要，只要健健康康，能安安逸逸，偶尔享用一份带有童年味道的炸鸡翅膀，便再也幸福不过。



叶家乌贼